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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秋冬最畅销的羊毛羊绒制品,不得不提到浙江嘉兴濮院。
“濮院一方绸,万里锦绣天”,自古的纺织重镇历经改革开放,从3台手摇横机起步,如今已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羊毛衫之都,每年有7亿件羊毛衫从这里运出,2023年羊毛衫市场成交额超过1300亿元,其中线上贡献626亿元,占比近一半。
作为佼佼者商家之一的梵玛羊绒,也在产业带线上转型浪潮的启发下,拥抱短视频和直播电商,寻求传统批发生意之外的线上零售新增量。
浪潮新消费到访的那个下午,梵玛羊绒创始人郏丽珍穿着一条绿色针织衫和黑色外套,顶着一头干练的齐耳黑色短发,正在和员工交代直播前的准备。
两盏直播大灯、四张反光板、两个大屏幕将主播围在中间,旁边是一排待播的羊毛羊绒材质的裤子和毛衫。为了方便,他们一家人在三楼放衣服,四楼直播,五楼居住。
30多年来,郏丽珍和丈夫辗转台州、上海、嘉兴,中间三个孩子出生,他们也逐渐在濮院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品牌。眼下郏丽珍正经历线下批发和线上零售生意的重心转换,这又将是一次冒险而新奇的旅途。
郏丽珍还记得2021年10月8日的那个早晨。国庆后第一个工作日,本该是下半年客户下单冬装的旺季,却迟迟等不来人。
随后的事让她始料未及,受疫情影响导致上年衣服积压,几乎所有客户都缩减了订单额,比如上年订10万件的客户会改成1万件。
郏丽珍很着急,对来接班的大儿子说没想到现在这么严重,但工厂的机器以每天5000件的速度开转,她必须找到批发渠道外的第二渠道。
这时,上海的一个客户给了她启发,对方在2020年就开拓线上渠道,当下做得不错,对郏丽珍说,“这条路你必须走。”
困难是显而易见的,线上零售和线下批发是完全不同的两套经营模式,需要从零学起,重新构建团队和运营模式,面临的问题也更琐碎。比如过往卖1000件衣服只用和一个批发客户对接,如今却要和1000个零售客户对接。
要知道,郏丽珍做了30多年批发生意,转变并不容易。她是台州路桥人,15岁学裁缝,18岁订婚后和丈夫一起做衣服、卖衣服,上世纪80年代就在台州小商品市场拥有一个摊位,当时没有电灯,每天四五点天蒙蒙亮,两人就打着汽灯照在摊位上卖衣服。
到1991年,为寻求更好的发展,郏丽珍和丈夫又奔赴上海,从开始的普通话都不会说,一说话就脸红,到拿下最繁华的淮海路附近的店铺,经历了又一次转折。
后来失去店铺黄金地段,加上嘉兴濮院广泛招商引资,并吸引郏丽珍部分家族人群,1999年,有了两岁儿子的郏丽珍夫妇又迁往濮院,渐渐买地、建厂,并从男装转型女装,构建了更加完整的服装批发产业。
但这一次,是从纯线下转型线上,郏丽珍有些拿不准,紧接着就找了一个师父准备学抖音。她直接开门见山:“你觉得我做直播可以吗?”
师父看了她一眼,缓缓说道:“你一看就是个有阅历的人,懂产品,只有有一颗坚定的心肯定能行。”末了还不忘提醒,“如果没有坚定的心只是来试试,你就不要来了。”郏丽珍也毫不犹豫,“我肯定能行,来了就把它做好的。”
就这样,这个年近半百的女人,又踏入了一次全新的征程。
越想在激烈竞争的市场脱颖而出,越需要找到差异化的核心竞争力。
在郏丽珍看来,梵玛羊绒最大的优势是货真价实的优质产品。
梵玛羊绒一直做品牌订单,对品质把关严格,这背后在于它拥有完整的羊毛羊绒制品供应链,甚至做到从原料开始把关品质。
原料,梵玛羊绒有自己的纱厂,他们会从澳大利亚进口羊毛,从内蒙古和新疆采购羊绒,然后染色、纺纱,卖掉2/3的原料,剩下1/3供自家做衣服用。
这不仅能从源头把控衣服品质,也多了一份原料收入,减轻了成衣业务的经营压力——确保质量过关前提下还有底气做到价格优惠。
同时,梵玛羊绒也擅长借助外部资源,比如与外部设计师合作,既避开高昂的养人成本,也能吸收来自一线城市不同设计师的多样风格,做到花样翻新。
在抖音直播时,郏丽珍也坚持不投流和产品第一原则,“投流的人吸引了不少目标客户,我说没事,我有好的产品,他们还会回来。”郏丽珍很坚定,“我就一根筋走到底,把东西做好,不管外面怎么变,我一直不变。”
就这样,郏丽珍和儿子一场场直播啃下来,一周直播4-5次,休息1-2天,第一场交易额5000多元,第二场2万-3万元,往后5-6万元、10多万元……不断上涨。
直到第15场直播,突然涌进来3万人,“儿子说妈妈这么多人,可怎么办,我也不知道怎么办,急得头发都湿了。”最终那场交易额突破50万元,算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。
如今,在旺季的11月-次年1月,若不算后期退货,梵玛羊绒的抖音直播场均GMV达到100多万元,高的时候能到200多万元。
线上生意成了梵玛羊绒的新支柱。郏丽珍透露,目前线下批发和线上零售的收入贡献持平,“但批发生意比上年下滑1/3,线上生意是增长的。”
她认为未来方向是线上生意。这出于两点考量,一是线上零售生意没有账期和坏账,资金回笼快,不像线下批发生意每到年终都要去讨债,还不一定讨回来;二是如果未来平台能实现统一缴税,就不会像以前自己缴税,但小商小贩不缴税,然后低价甩卖扰乱市场秩序,不利于大家公平竞争。
这只是嘉兴濮院羊绒产业带商家转型的缩影。要知道,2024年秋冬,嘉兴羊绒羊毛产业带在抖音电商上的销售额年同比增长73.8%,动销商家数量同比增长54%,动销商品数量同比增长129%。
而整个2024年,抖音电商羊绒品类也有不小的增长,品类GMV超过百亿元,动销商家数量同比增长突破45%。
眼下将近年关,为了尽快清理库存,下午2点到晚上7点的日常直播,被延长到晚上8点甚至10点,50多岁的郏丽珍依然和20多岁的大儿子活跃在镜头前。
郏丽珍喜欢在一线和粉丝交流,也喜欢这份事业的价值感。“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当了奶奶或外婆,穿了我们的衣服觉得不那么臃肿,很有质感,有个客户甚至买了700多件。”
2025年在抖音电商的布局,依然集中在郏丽珍最看重的产品板块。“第一是继续提升产品的品质,第二在产品设计上跟上流行趋势,如女装的流行色和花样,让中小型工厂不好跟(风模仿)。”
繁忙工作之余,家庭生活是郏丽珍的充电站。丈夫喜欢烧菜,晚餐是一家五口难得的团聚时光,他会做得很丰盛,“一天很累了,就一家人坐一起吃个饭,聊个天。”
过完年,郏丽珍就54岁了,原定的55岁退休计划恐怕要推迟。目前大儿子已经在接班,最小的孩子明年才能读大学,“起码等孩子毕业后再退休,把三个孩子都托举完,然后老公带我周游世界去。”旁边的丈夫看着她,“我们也辛苦了这么多年,从20多岁到现在,每年都没有停下来,一个个台阶走上来。”
对于女性常面临的家庭事业平衡问题,郏丽珍有清晰的排序:家庭第一位,事业第二位。“家庭好了,事业才能做好,家庭不好,事业做不好。”她补充说,“还有小孩很重要,如果下一代接班人没培养好,我们的事业也会终止,百年老店也延续不下来。”
百年品牌是郏丽珍的终极梦想。她常常和儿子说,要做长久的生意,哪怕一时行情不好,少赚点钱都没事,不要掺假去赚快钱,“一定要做稳,稳了之后才去发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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